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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双手如同蝴蝶上下翻飞,扫、钻、缠、捆、钉、磨、擦,一系列的动作又快又准,在很短的时间之内,一块块的碎片被黏上,一道道的裂痕已缝好,光洁如初,滴水不漏。
化腐朽为神奇,这就是锔碗匠的工作。
我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锔碗匠了。
锔碗这个行业就像是皮铜一样,一声不响,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皮铜曾经是九镇最好的锔碗匠。
几乎每天,我都可以看见他挑着一副担子,走街串巷的替人补锅锔碗。
皮铜的个子很矮,又黑又瘦,脸上布满了皱纹。常年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深蓝色老式中山服,外面围着块又厚又脏,补丁套补丁的大围裙,围裙中间的位置已经被打磨出了一片油亮,头上时时刻刻都戴着顶赵本山式样的老旧军帽,只不过,赵本山戴出的是滑稽,皮铜戴出的却是落魄与平凡。
十几二十年前,我穿开裆裤的时候,他是这副样子;死的那天,他还是这副样子。
在记忆中,我一直觉得皮铜好像没有老过。
很多年之后,我才明白,其实,皮铜并不是没老,他只是从来没有机会年轻。
不知为何,我打小就很亲近皮铜,经常和他的儿子一起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到处跑,兴致盎然,不知疲倦。
有些时候,皮铜也会对我们吹吹牛。他偶尔也会得意地扬扬手里一样叫做弦弓子的工具对我说:
姚三伢子,晓不晓得,你皮叔这个是什么?不晓得吧,这个就是金刚钻!没得金刚钻,就莫揽瓷器活。你要是学会我这门手艺啊,到哪里都有碗饭吃,不得饿死。晓得不?
可另外一些时候,当我和他儿子学着他那种独特的腔调,大声吆喝:
不偷不摸,锔碗补锅呦~~~;勤俭节约,日子好过咯~~~~
皮铜就会停下脚步,回头看着我们,目光中满是忧虑,一边摇头一边轻言细语地说:
姚三伢子,你莫学我这个,这是没出息的人才学的,你们都要好生读书,考大学读博士,骑马坐轿,听到没有啊?
只可惜,我没有听他的话。
皮铜是一个好人,却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。
为了过上好日子,长大的我变成了一个坏人。
变成坏人之后,我越来越忙。
我不再跟着皮铜后头走街串巷,我也不再对锔碗这个行业有任何的好奇。
就连他的儿子也一样。
皮铜就是皮铁明的爸爸。
今天上午,他死了。
几天前,九镇车站旅社住进了两个说北方口音的外地人。
这两个外地人白天睡觉,晚上出门,一去就是一整夜,每次回来的时候,都弄得满身泥土。
时间久了,老板有些害怕,问他们做什么事的,两人也遮遮掩掩不肯说,但是保证没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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