饭时总有苍蝇企图分一杯羹。
从厂区的大道开出去,三轮车上千红咬着线手套戴紧,虚拢额角散乱的发丝,冷风变本加厉,吹得耳朵发红发疼,耳垂插着两根茶梗子被风吹得愈发红暗。拉提进城学乖,并不乱跑,像一团洁白的云浮在色彩斑斓的杂料上,残损的耳朵一搭一搭,没过多久翘起来,站直了看被冻结的河面。
当时人给人一摞钱都要点清,从一面点完要转一头数,怕有几张叠起来,一张给数成两张。还债的人常用这伎俩,要债的不好意思,看着还债的人点完也没再细数,回去一看少两张,只以为是自己丢了,吃下闷亏。
千红并不害怕,她永远相信公道,并不以吕记者为转移。
“你看报纸上写,最美拾荒女,我看你也不差,不如去当个电影明星什么的。”
三后生说:“你现在成了名,有了名气就可以发财。”
“比如?”
第二天她带上了拉提,拉提不知道几代往上的祖宗是正统军犬,到它这代遗传出高高大大的基因,乍一看颇能唬人,而且闷声不响,一个二流子过来,它咬得他裤子都破了,哭着喊着就跑,连石头也来不及捡。
之后拉提就是废品站副站长御用保安队长,说来也怪,拉提太聪明了,到了城里就乖得像宠物狗,谁摸也不生气,就是容易撒欢跑跳,得等千红大喊一声:“拉提——我们回家呀——”它就从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钻出来,摇着尾巴跳上车,像个顽劣的小孩。
摸过精致冰冷的栏杆,触手可及的梦想凝在栏杆上,冰凉入骨,她抬脸望,两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女孩捧着单词册出来,似乎是觉得演讲无聊,神情疲惫且倦懒,但仍旧低头刷刷背单词,两人面对面低头。
千红从她们身后走过,谨慎地,小心翼翼地找到空座。
抽烟的中年人看见她,低声斥责:“出去上厕所还脱校服!人家演讲你走来走去干什么!”
也只是斥责了一声,她被老师训斥的记忆太遥远,有点儿茫然地点点头,抬起眼,礼堂的舞台上挂着刺眼的大横幅:欢迎著名企业家许德升与我校学生亲切交流
许德升握着话筒,身上笔挺的西装。据旁边的学生低语,一中校服就是这家服装厂赶制,也不知道有点儿什么门路,校服质量很差。
许德升说自己的成功主要是时势造英雄,自己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。
千红用听禅的虔诚听完许德升演讲,学生们都没什么动静。
“高考改变命运,你们老师肯定这么说,但我看,命就是命,有人生来就是挣大钱,有人生来就是做学问,我生来就该开服装厂,服务各位,哈哈,开个玩笑。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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